2012年8月23日 星期四

魯迅先生。


在自己公司坐的位置,一直貼着魯迅這張相。

我一直想,自己的性子,多少有點學效了魯迅先生——直率、不甘自己與身邊人受種種奴役;有時,就把自己全都投放在對不合理、扭曲人性的批判上了。

但我自己知道,這性子往往就弄得自己傷痕纍纍、被人排擠或別人相處感困難——在工作環境裏、在教會中、在生活上;顯示在別人的說話、目光、相處中細微、隱含的舉止中……其實,我看在眼裏,心裏是一一知道的。

但對不起,我仍然會是如此。

因為,跟要和其他人表面上和和諧諧、避免傷害他人的「弱小」心靈,我更重視切身地處於水深火熱、無人為過他們說過一句人話的無權社羣;

因為,跟以為攀附權勢,就能有更大幫助別人的優勢與空間,於是行事慢慢變得「滑頭」的人來說,我看過更多人上位後如何被「屁股指揮着腦袋」行事、自己被權勢侵蝕也不自知;

因為,跟情願在今生自己過得舒舒服服、安安穩穩、一生都只為自己活的所謂信徒來說,我更重視的是對上主的盡忠、對身為一個跟隨基督的人,必然也應要行走窄的路。

「然而幾個人既然起來,你不能說決沒有毁壞這鐵屋的希望。」不是孤單;存有希望——在這世代,我們需要的,是能感染和喚醒別人的一份覺醒。

2012年8月18日 星期六

保持清醒!——對港人登陸釣魚台的思考


電視上看到國內各地羣眾遊行抗日;那邊廂,幾位保釣人士說十月會再登島;然後,林煥光出來說他們登島是「成功嘗試」……看着,我的心是涼了一截的。

昨天看李怡先生的「不要讓保釣民族主義綁架我們的心智」一文,再次整理並確認了自己對這事一直以來的思考。

連日來在報紙、電視上看着幾位保釣人士興奮憤激動的表情,你多少會感到,他們是傳承或根本是一圓一個幾十年來的心願——他們的成長和開始關注釣魚台的背景,是一個中國長久被外敵欺負、在殖民地管治下的香港人希望為國爭回屬於祖國地土,以求奪回尊嚴的歷史時空——他們登上島、插上國旗、大罵「架仔」,是帶着一份很深切的情意結的。

但來到廿一世紀的今天,我們要思考的是:登上釣魚台宣示中國的主權,對當下的世界處境或局勢,會有什麼影響?它與我們身處這世界中一直所追尋的價值,究竟有什麼關連?

人們不斷翻查歷史文獻,說釣魚台早在什麼什麼朝代,已屬中國所有;日本是攔途截劫,展現她的軍國主義強搶釣魚台。所以,我們常聽到中國外交部說「釣魚台自古至今,都屬於中國的管轄範圍。」等類似說話。

是了,自古至今,釣魚台主權所牽涉的,都是國家間權力鬥爭的事情。

當權者的利益與人民的生活,可以是沒關連的。想想,廿一世紀的中國政權,是一個怎樣的政權?在這政權下,人民生活得怎樣?中國,正以快速經濟增長,渴望登上國際間大阿哥的位置;伴隨着的,是只向經濟發展衝而來的遍體鱗傷——國內無數屈辱與悲劇出現、民間大量寶貴生命在無尊嚴下被悲慘地犧牲。

另方面,是一種國族主義的膨漲,正是一種「風水輪流轉」、終究要「一雪前恥」、當家話事的自主良好感覺。歷史告訴我們,這感覺很易變得熾熱;然後,在一個國家或民族內擴散開去,造成非我族類與排他心態——看着今天各地民眾燒日本國旗、擲物翻車,你會具體地明白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態。

繼而,那民族很可能就發動戰爭——尤其,在一個深覺自己在過往歷史中受過無數屈辱,今天終已站上國際舞台的民族身上。

誰都不想這預測成真;我們,都不希望人類重蹈恐怖歷史、互相廝殺的覆轍。

我們是須要覺醒的——是的,正如李怡先生說,特區政府向幾位保釣人士放行不是偶然的;林煥光那番說話也不是偶然的。我們要清醒的是,某一政權作出任何一個架空了公民意識(林煥光還好意思說「公民社會」!)、生命尊嚴、現今普世價值,甚或對保育的煽動,都只會令整個世界再次出現災難與悲劇;當連新界東北土地發展計劃還未妥善處理好,香港本土市民也未懂得去尊重,我們又為什麼要去助長一個同樣不顧人民的所謂大國的氣燄?

如中國真的奪了釣魚台,在「發展是硬道理」的社會中,國內人民生活的慘況會繼續無人理,甚至,在追趕經濟數字增長下,人性會被一再扭曲。那麼,日本奪了就好了嗎?坦白說,我相信任那國奪得,都只會投放大量人力物力,開採那裏的天然資源,加大力度提升國家的工業或經濟增長——整體人類的生活、我們的地球、整個氣候會變得怎樣?繼續循着一套經濟發展的模式走下去,會不會有一些重要的價值觀念,是被我們忽略或扭曲了?

你說我扯得遠也好,我就是覺得,來到廿一世紀的今天再談釣魚台問題,已不能再用幾十年前的一套緒如民族、國家利益的度量衡;我們,需要考慮更多。

幾十年來的情意結,真箇是在「風水輪流轉」下已變得不一樣。今天,我們要認真和誠實地問:我們要重視的價值應該是什麼?

2012年8月10日 星期五

我們的獨立精神



(寫於2012年6月30日)

香港的獨立音樂,跟明天的七一有什麼關係?這是在構思今期專題時,我經常問自己的問題。


今期沒有刻意循着回答這問題而製作;出版了,回看整個專題的脈絡,我卻慢慢摸索到兩者之間的關連。

獨立音樂,簡單來說就是自主音樂——由作曲、編曲、現場表演或錄音,到銷售唱片,都由獨立音樂人主導;這不像一貫流行樂壇的做法,就是作曲的是A;編曲的是B;經理人C;拓展市場的是D;走紅的那位歌星,也就不一定要懂音樂,甚至唱歌。

歌手背後,是一大班為他/她度身訂造的人;當不懂音樂的歌手chokchok樣也能走紅,也就是再次應驗了家駒那「香港只有娛樂圈,沒有樂壇」的緊箍咒。

製作今期時,我們知道不會探討獨立音樂裏的音樂技術細節,因為我們根本不懂這些;但我們知道,一定要拿捏到獨立音樂的精神。

獨立音樂人,把熱血和青春燃燒,用音樂引發別人的共鳴,為的,是要fight for能表達自己的空間和尊嚴;他們這行動本身,也就是在喚醒着每一個人,合力留住人性的真善美。

他們不要做部件、不要其他人替他們說話;因為只看自己利益的人們,根本唱不出他們關心世界的心聲;他們少有能夠表達真正自己的機會和空間,於是,他們親手用每一粒音符、親手彈每一條弦線,親口唱出每一首屬於自己、能表達出最真誠自我的歌曲。

如果「時代曲」表示一個泯滅其他可能的代表作,那這一代就不要「時代曲」;他們只要「獨立時代曲」。

我們每一位,難道不就像他們那樣嗎?我們豈會容忍一個扭曲人性的主流社會,淹蓋我們內裏真正的心聲、代替我們來說話?

回歸15年,無論在政治和生活上,我們從來都沒有真正地經歷過自主——我們已感到言論空間愈來愈被縮小;我們已忍夠廿多年來的公義得不到伸張;我們已厭倦虛偽、弄權的選舉遊戲;我們已受夠壓得叫人窒息的霸權。

有人會唱難忘時刻;但獨立精神,卻是要搖醒我們每一位,去擺脫那15年來的温水煮蛙。我們不一定用口,但明天請我們用一雙腳,震懾壓下來的權勢;請我們發揮我們還可自主的空間,爭取那更大、更廣闊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