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1月15日 星期二

Human Library 的神學思考



突破書誌Breakazine!與一代人公社合作,在1112日於突破青年村,舉辦了全港首次 “Human Library”(真人圖書館)活動真人圖書館的概念,源於丹麥的「停止暴力組織」(Stop the Violence)。一羣丹麥青年人希望人們透過真誠的溝通,放下偏見,減少社會的暴力。他們於20007月的大型音樂節Roskilde Festival上,首次舉辦真人圖書館,邀請了75位真人圖書,包括同性戀者、女權主義者、伊斯蘭信徒、殘障人士、流浪漢等等,與音樂會參與者對談,並提出了「請別以貎取書」(Don’t judge a book by it’s cover) 等口號,鼓勵讀者直接面對自己的偏見,打破互相的標籤,看見背後的真人故事。

1112日香港的真人圖書館,分上、下午兩個時段,每個時段約有25本「書」。上午時段的圖書,屬被大眾稱為的「邊緣人士」,如戒毒者、少數族裔等;下午則屬「小眾系列」,是一些在社會上有另類想法的人,如行為藝術家、自稱為社會滋事分子等。每本「書」在每一時段(約45分鐘),會與2-3位讀者對談。彼此在互相尊重的「圖書館規則」下對話。「圖書」有權不回答讀者的提問。

在籌備活動過程中,我們一心希望改變人們標籤別人的氣氛。活動期間,有同事提到,真人圖書館會否就像天國的筵席。這一下的提出,讓我再次思考路加福音14章,耶穌所說那筵席的比喻:


同席的有一人聽見這話,就對耶穌說:「在神國裏吃飯的有福了!」耶穌對他說:「有一人擺設大筵席,請了許多客。到了坐席的時候,打發僕人去對所請的人說:『請來吧!樣樣都齊備了。』眾人一口同音地推辭。頭一個說:『我買了一塊地,必須去看看。請你准我辭了。』又有一個說:『我買了五對牛,要去試一試。請你准我辭了。』又有一個說:『我才娶了妻,所以不能去。』那僕人回來,把這事都告訴了主人。家主就動怒,對僕人說:『快出去,到城裏大街小巷,領那貧窮的、殘廢的、瞎眼的、瘸腿的來。』僕人說:『主啊,你所吩咐的已經辦了,還有空座。』主人對僕人說,『你出去到路上和籬笆那裏,勉強人進來,坐滿我的屋子。我告訴你們,先前所請的人,沒有一個得嘗我的筵席。』” (1415-24)


或許,有人以為那些「貧窮的、殘廢的、瞎眼的、瘸腿的」,原不在被邀請之列,只是之前的人不願赴會,那主人才勉強拉他們來。但在13節,耶穌早已指出「你擺設筵席,倒要請那貧窮的、殘廢的、瘸腿的、瞎眼的,你就有福了!」——他們原本就是主人要邀請的客人!或許,只是由於當時的傳統和禮儀,他們才不是主人首先邀請的對象。

在當時的以色列社會,那些「貧窮的、殘廢的、瞎眼的、瘸腿的」,是社會的邊緣、被遺棄的人。耶穌表示,天國的筵席,原有他們的份兒。但經文叫我費解的是:為什麼那些人會推辭赴席?

其中一個解釋,是他們不知道主人的筵席,原是邀請有「貧窮的、殘廢的、瞎眼的、瘸腿的」人(13節)。當知道要與這一眾社會邊緣人士同席,他們顧慮到身分和地位,就借故推辭了。

也可能,推辭的人不是這般只顧自己的利益的。他們或覺得,那些「貧窮的、殘廢的、瞎眼的、瘸腿的」,根本就不配坐席——筵席不是為尊貴的客人而設的嗎?(第7節)。不去赴席?是因不屑與他們同席。

無論如何,家主動怒,正是由於那些人臨時「甩底」。而這些人甩底,很可能是因不願與某些被邀的人同席。

耶穌這比喻的震撼之處,在於它一反很多人對進入天國的聯想:或許,我們大都覺得,進天國要符合一般人(如一些信徒、教會)列出所謂的「條件」。我不是表示,恩典就因此是廉價的。但這裏的比喻,似乎在說着一件事:一個人不能進天國,可能不是由於上主不讓我們進入。天國既是為眾人而設的,我們不在天國的筵席中,很可能是因我們自己不願意赴宴,與某些人共席。

背負着對身分的顧慮;帶着標籤、徧見、不屑,我們可能是自甘放棄赴宴的權利、錯過筵席的美好。

耶穌說完這個比喻後,就說到作門徒的代價,並提到「鹽本是好的;鹽若失了味,可用甚麼叫它再鹹呢?或用在田裏,或堆在糞裏,都不合式,只好丟在外面。有耳可聽的,就應當聽!」(34節)鹽的功用,是要為整件食物防腐。假如基督徒的責任,是要叫世界預嚐 (anticipate)到天國的滋味,我想,可以這樣為真人圖書館這活動,下一個神學的注腳:活動希望透過兩、三個人面對面、直接的對話,了解對方真實、有血肉的故事,從而嘗試實踐天國中和平共處、相互尊重的氛圍。

天國的終極實踐,不會在世間出現。我們某些類別的「圖書」,對很多人來說(包括很多同事),是非常具挑戰性的:有性工作者、變性人、雙性人、嫖客……有讀者表示,跟某些圖書對話後,不單止沒有對他們改觀,甚至是加強了他們原先對圖書的想法(徧見),原因是對話的過程,讓他們更清楚雙方對某些事情的想法,立足點根本就是不同的。但如此過程,卻也讓人認知不同人,原有不同的價值取向。如此,對話的空間就是先讓雙方踏出第一步,彼此真實地聆聽對方的故事和感受。

活動當日,草地上有一小羣一小羣人坐着對談。這可會像天國筵席中一圍圍的情況嗎?我們作的,都非常微小。這次Human Library只是一個小小的開始。盼望在上主的恩典下,一種相互對話、彼此尊重的氛圍能散播開去。

2011年9月4日 星期日

製作Breakazine! 第15期後感——貧窮蠶食了我們什麼?



貧窮問題,這刻在香港社會談論得很熾熱。

劏房的惡劣環境、露宿者在隧道過夜的報道、真人節目《窮富翁大作戰》播完再播……這一切,實在地告訴我們社會有一大班人,處身於水深火熱中。

可惜,我們的政府,看不到他們的困境,把錢胡亂地拋。前幾天,人們開始登記領取6,000元——一個無用的香港政府所實施的無能政策。

窮得只派錢
在我工作的刊物,我們把今期專題名為「窮得只派錢」——我們要點出這個諷刺、可悲、可怒的現實:香港窮人多的是,政府有盈餘卻四處亂派。

政府究竟是「技窮」,還是沒有承擔?

同時,社會有錢派,因為有人有錢賺。但到底是誰賺了誰的錢?香港的堅尼系數,近幾年全球「名列前芧」。這,反映了什麼?

「窮得只派錢」,是要揭示貧富懸殊的可惡,就是那不公義的狀況——有人啃了另一班人應得的金錢。

更可惡的,是當貧富階層形成後,是一個個迷思的出現——各人置身自己的處境,製造對貧窮片面或扭曲的印象。

財政司司長曾俊華指,派錢是受市民歡迎的;特首曾蔭權在上年施政報告表示,經濟成果可共享;政務司司長唐英年深信,自力更生可脫貧,叫青年人反思為何做不到李嘉誠;騙取綜援的報道,叫人到今天仍相信綜援會養懶人;有人認為6,000元是自己的,別人窮,與自己無關即便扶貧,其實就是施捨。

迷思,就是主流的論述和價值觀。3位掌權的政府官員,帶人走入迷思裏;現在,也是一班有權勢的人,啃了另一班人應得的金錢。用文化研究的角度看,這些主流觀點,是文化霸權 (cultural hegemony) 的展現。

貧窮,不止於金錢事
我還記得在今期訪問中,一位很醒目的青年人,跟隨政府增值更生的「遊戲規則」,花了十幾萬讀一個副學士,但現在仍找不到工作;

我還記得,一位中大女工合作社姨姨,跟我談到校方因合作社幫人不夠「成本效益」,就是花時間、「受惠」人數少而有意關閉合作社時,鏗鏘有力地吐出:「我們要有尊嚴……我們要繼續營運下去!」;

我還記得,一位領綜援的單親媽媽,死慳死抵,也把錢留給自己的孩子,「與其加綜援金給我,政府不如把錢投放在我的孩子,以及所有綜援孩子身上……我們未來的社會都靠這羣孩子,不是嗎?」

在這刻的香港,貧窮是什麼?

貧窮,不止於金錢事。貧窮人缺乏的,比單單的金錢為多——因為,貧窮蠶食了一個人的盼望;奪去了一個人的尊嚴;拿走了一個人應有的公道。

這一切的「失去」,告訴我們慣常的理解,即缺乏金錢的貧窮概念,只是問題的一個表徵,不足以讓我們看到真正的問題所在。我們須要一個更大的框架——值得深究的根源,是那幅大圖畫、那扭曲人性的霸權資本主義。

抗衡——存在的醒覺
隨文化霸權這概念而來的,是抗衡 (resistance) 這詞語。當我回想女工姨姨那擲地有聲的堅持,我慢慢明白,抗衡之所以重要,因為它叫一個人找回自我的意識——相比甘願活在資本主意底下,隨波逐流過活的人,貧窮人,對自己更有一份「存在感」。

那是一份醒覺,也是一種掙扎,就是「我不是可被操縱的,這生命是我的!」的一項宣告。

讀着他們的故事;憶起他們的聲音;回想他們的表情……我再一次被提醒——貧窮人,比很多人活得更實在和精采。

但那不表示,扭曲人性的資本主義,因而可被合理化,貧窮人因此才活得實在。相反,既然抗衡是一份自我醒覺,我們要自問:我們會否願意參與其中?

我們是否看到,我們與貧窮人,其實是同坐一條船、同處於一個被扭曲的文化底下?抗衡,是與貧窮人站在同一陣線,讓他們明白,有人懂得回應他們的處境。

這份回應和結連,是一個更確切的存在醒覺。

文化這詞語,聽來又大又廣,但它又是由我們每個人的日常生活所落實。抗衡,有很多種方式:有人們會示威;有人會靜坐;有人會創作歌曲抗議;也有人像龐一鳴那樣,不幫襯大地產商……

哪種方式也好,這刻,只有當我們察覺到當下殘酷無情的現實,並與它掙扎、抗衡到底,我們才看得見別人、才找得到自己。

2011突破「國際華人青年領袖訓練營」(LA Camp)——青年導師(TTT, Train the Trainer) 培訓營分享講稿

很高興今天能跟你們分享。在分享前,我想先跟你們玩一個遊戲。可能你們這幾日也接觸過Breakazine!吧,你們看過我們有一期是談及死亡嗎?我們都覺得,這期是一種生命教育。一會兒,我想問你們一些問題,看你們會如何回答: 


1. 你會用一個什麼形容詞形容死亡?
2. 你覺得自己距離死亡多少步?(「步」的解釋由你自己定義,可以是指年歲、階段……)
3. 四個字的輓詞,是在生者在靈堂上為死者而寫的。我們死了,不能寫給自己。但現在給你們機會,寫上自己的喪禮輓詞,你會寫那四個字?

這是我們青年工作者的看法。現在,讓我們看看一班香港青少年人,他們對死亡的一些看法又怎樣的?


看完剛才的片段,再看看自己寫的輓詞後,你們有什麼感覺和發現?〈討論〉

有沒發覺Breakazine!每期的一開始,都會有50張青少年人的面孔?其實,打開後頁,還有50張!我們每期都會訪問100位青年人,問問他們對該題目的心聲。剛才你看到的片段,就是出自其中一期,主題講關於死亡。

我現在看回,也覺得很精采。他們對自己寫的輓詞,演譯、解釋都是很獨特的。我們的Breakazine!出了14期,每期訪問100人,至今已接觸千多位青年人。我承認,遇着某些題目,青年人的答案或大致相同,但他們彼此之間都是有分別的,那怕只是些微的分別,他們就是總有一些只會是屬於他們個人的故事。

今天我以這片段跟你們分享,因為這是我在這幾年在Breakazine!工作,其中一個最深刻的體驗。

在來突破之前,我是在報館當記者的。在媒體工作的這幾年裏,我發現香港媒體都似有一個普遍的現象,就是很愛把別人歸類。就是說,把一個人定性為某一類型。其中一個最常用的歸類,是用在青年人身上的「80後」。

「80後」這詞語,應是來自大陸的。你們知道這詞語的含意,或許比我更多、更深。但在香港這處境,這詞語最廣為人知的時間,是一、兩年前一班香港青年人,大多是1980年或以後出生的,自發地起來反對政府興建高鐵。工程會摧毁一條叫菜園村的村莊。事件的過程或爭議的地方,我不在這裏詳談了,我只想說,反高鐵事件後,我自此就聽到身邊不少人把反對政府、建制的青年人,那怕這些青年人的意見是非常有建設的,都稱為「80後」。人們會把一些擁有稍微不同意見、表達稍為激動的青年人,都歸類為「80後」。

歸類有它的好處,因為歸類能幫助我們快一點、易一點把一個人的印象印在腦中。但這同時有它的限制,就是我們很易把眼前那個本來是獨一無二的青年人簡化。正如你們剛才在片段中看到,如給他們說出自己心裏所想,你會驚訝,其實我們的所謂歸類都是很籠統的,甚至,其實我們是不能歸類,因為我們眼前的青年人,都擁有屬於自己的故事。我會說,100人訪問讓我看到人,尤其是青年人是如何複雜和多元的。當我們被某一歸類引導了,就有機會掩蓋了一個人在其他方面的真實面貌,這種危險,就是「標籤」了。

我們用到的一些歸類,如「80後」,也會產生另一個危險,就是會有意無意地把我們抽離了所服侍的青年群體。當我們說:你們這班「80後」怎樣怎樣時,有否想過,那班被我們提到的青年人,會有什麼感受?我即時想到,他們會想:那你們不是「80後」,是「50後」?「60後」?那麼,你們這些生於另一個世代的人,有多真正明白到我們的處境?我們的困難?

這些分類而產生的麻煩,或許是我們已經知道的東西。但我們,連我自己,有時也會有意無意地犯了。我想,我們容易把人歸類,很可能根源自我們沒謙卑地欣賞到生命的多元和精采的可貴。我們會以我們的人生閱歷,把別人判斷為屬於某一界別,以為就把某一種人的生命狀況掌握了。

在Breakazine! 的工作,讓我看見每個生命,尤其是青年人的的生命的多元、複雜和獨一無二。100人訪問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不想像很多媒體那樣,籠統地把青年人歸類。我們希望讓青年人自己說出他們的真正心聲,讓人們看見青年人的生命,本來就是如何多元和精采的。過程中,我明白要去服侍一班青年人時,就不是我去教他們什麼,反倒是我要謙卑自己,走入他們當中,與他們平起平坐地、聆聽他們有血有肉的故事。因為在這過程,是他們讓我看見什麼是真正的生命。

老實說,也徹底一點地說,我從不覺得是他們從我身上學到什麼,而是我從他們身上學到什麼。

我知道,今次LA營會的主題是 “Excellent with Soul”。我知這個主題是出自一本書的。我沒有看過那本書,但我自己理解的 “Excellent”,不是說我們指望自己有多卓越,而是我們要懂得謙卑自己,不是一種「等我來扶你一把吧啦!」的自我心態,而是懂得跟你服侍的人同行,欣賞他們,也開放自己,讓他們也去改變我們的人生。若說 “Excellent with Soul”,我會說是 “Excellent with Humble Soul”,就是一夥謙卑的心靈。

這是困難的,因為要謙卑,就意味要拆掉我們經已牢固結實的想法框架。這些都是我們一直看事物的方式!但願我們彼此提醒:唯有我們鬆開這些框架,我們才可讓其他人的生命圖畫套上,別人在我們身上看到的,就是更豐富、美麗的生命。

這是我今天的分享,多謝各位。

2011年6月22日 星期三

一個記者看電影《記者》的後感

前兩天看了記者這套電影。

電影講述兩屆普立茲奬得主、《紐約時報》記者Nicholas Kristof一直關注、撰寫關於非洲種族屠殺的情況。片中講述一次他帶同兩名青年人,一位教師,一位醫生,進到剛果民主共和國,一起採訪,也讓兩人更了解國內胡圖族人與圖西族人之間相互仇殺的故事。電影就以記錄他們採訪的過程這形式拍攝。

作為一個新聞從業員,Nicholas Kristof在電影裏表達了很多記者對採訪的理解和在過程中的感受。但同理心、資訊爆炸的年代,以及記者在當中定位這三者間的複雜關係,是導演最希望觀眾反思,也是我看後思緒久久未能平復的原因。

電影裏有一幕解說令我印象深刻——Nicholas Kristof長期撰寫種族屠殺的故事,希望讀者多了解和關注這問題。過程中,他開始探討同理心(sympathy) 的心理學。

他看過的一項實驗是這樣的:研究人員給一班人看一位非洲挨餓兒童的相片。看後,他們大都願意捐錢幫助這兒童。但當研究人員在相旁加上一些數字,如非洲有「400萬這樣的兒童」,願意幫助的人數就驟減了;同樣,當拍照相片的鏡頭由一位小孩,拉遠至一群挨餓的兒童,願捐錢的人數亦相應大減。

導演Eric Daniel Metzgar在電影裏說,人的這種轉變,心理學上叫精神麻木。

400萬,一個真實的數字。在這互聯網發達的年代,我們很易獲得這些數字。數字未必是準確的,但總是龐大的,因為真相本是如此,互聯網為我們呈現了出來;而同樣與這些數字偌大的,是整個資訊大海。人置身在偌大的數字與資訊中,心理上就有轉變了。

它沖走了人的憐憫與同理心,也令人容易產生一份無力感,隨之而來的,是一種「都幫唔到咁多」,或索性從關心中抽離的回應。

"Compassion is a very unstable emotion." 導演引用Susan Sontag這句話。

Nicholas Kristof卻一直撰寫種族屠殺的故事。他每次寫《紐約時報》的專欄,只集中描述一、兩個故事,就是不希望讀者喪失那份憐憫心。但他還對自己多加一項要求——要讓讀者從那一、兩個故事中看見更大的圖畫。

電影中,Nicholas Kristof提到:「人們捐錢為當地的小孩子開學校,但當地軍政府一日就一把火將學校燒掉了。」

看完電影後,我一直問自己思緒為何久久未能平復。過了一、兩天,我稍為梳理到當中的原因。

這應跟我把電影的情節扣緊到自己的經歷有關。

自己做了記者5、6年,由一入行開始,我已被前輩教導:作為一個記者,寫到一個好故事是很重要的,但重要的原因是什麼呢?他們沒有清楚告訴我,我惟有自己「摸」——重要,大概因為它們是那些勵志的生命故事,感人肺俯腑吧!

我看不到,其實我有需要用故事,阻止讀者由憐憫走向冷漠、同理心被稀釋的麻木流向。

我也需要令讀者看過報道後,如看了放大鏡,看得見背後那結構、制度的問題,或那更大的邪惡——總之,就是一幅更大的圖畫。

腦裏直情是「叮」了一聲!

這是我這個記者,在資訊發達,人人可在網上發放見聞做記者的時代中,重新定位的時刻。

我要去親身體驗——眼看的,不是熒幕上的資訊,是人們的面容;耳聽的,不是別人的描述,是當事人的心聲;心想的,是細心辨別耳聞目睹的一切。

接着,是發揮刻劃故事的功夫——留住讀者的關注。然後,為讀者指向一幅更大的圖畫。

這是回到互聯網出現前的世界嗎?還是記者的性質一直也是如此,根本沒有改變過?

謝謝Nicholas Kristof和Eric Daniel Metzgar,在資訊的洪流中,讓記者們找到一個拋錨停泊的地方。

《Breakazine!》將製作一個貧窮的專題,亦將舉辦一個大型活動Human Library。是時候運用故事,好好發揮影響力了。

2011年6月3日 星期五

我們以沉實的姿態,發出瞭亮的聲音:經濟發展不能沖淡對六四的反思

早陣子,天安門母親被大陸官員「問價」;外交部發言人指「上世紀八十年代末的風波,黨和政府早有結論」,並說改革開放三十多年,取得巨大進步,舉世公認。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是中國人民的共同意願,維護社會政治穩定、社會和諧,也是人民的願望。

中國不斷地在世界舞台上崛起,尤在經濟發展方面。可以預期,就六四的反思,這種金錢、經濟發展的論調,會像洪流一樣撲面而來,企圖沖淡什麼。

有人覺得,悼念,會做成把信念放在博物館中永存,沒冒險(以某些行動)為使命而活(見<失敗的六四 失敗的耶穌>,劉劍玲,吳國偉,時代論壇時代講場,2011.05.31)。但我認為很難這樣說的。每個人的處境不同,實踐使命也就有不同的方式。但悼念這方式,無論如何至少應被肯定。它本身甚至可是一種強而有力的姿態。關鍵,是我們不能滿足於每年只例行公事地到維園坐坐,而是我們需不斷反思、更新想法:我們要記念的是什麼?我們追求的又是什麼?六四記念過後,我們如何在我們的處境中生活、活出心裏的信念?

更新、弄清這些想法,把心裏的信念變得紥實。在這情況下,悼念,就是在靜默與和平中,擲地有聲地表達出我們沒有忘記,我們沒有失去盼望,我們深信上主掌管並決定歷史,卻同時要求我們參與在歷史的發展中。

程翔先生的<在聖殿是與街道結合的,而不是與皇宮結合的>一文(時代論壇時代講場,2010.06.29) 叫人印象深刻。處境雖不同,但文章裏提及的萊比錫革命,至少告訴我們一件事——改變,曾在和平、看似無聲無息中,作出轟轟烈烈的果效。

那種一窩蜂的經濟發展論調,像要淹沒我們的城市、我們的思想。悼念是要以最沉實堅毅的姿態,表達出我們站得穩健,不被沖散;我們相互提醒;我們是要以堅持這份信念,發出那最瞭亮、最有力的聲音。

這是一條漫漫長路。但我相信,明晚的燭光集會,是那踏出的一小步。

2011年5月2日 星期一

拉登被殺死,叫人更沉重和難過

白宮宣布拉登被美軍殺死的一刻,叫人無比的沉重和難過。

我感到難過,不是因我是拉登的追隨者;不是因我同意阿爾蓋達組織,自九一一以來對美國的所作所為。難過,是因我見到奧巴馬那義正辭嚴的樣子;因我見到一班美國民眾,在白宮外因所謂的「正義得到伸張」而大事慶祝;因我預見到日後有更多、更厲害的報復行動——拉登是一條生命;世上將有更多垂危的生命。

我心痛——我們身處的,竟是一個破碎得如此嚴重的世界。

我從來也認為,美國要把拉登置諸死地的行動是荒謬的。殺了拉登,就是公義得到了伸張嗎?用上神學的言語,美國政府若非自以為扮演着上帝的角色,就是沒有一個「終末」的角度去理解和處理事情——人從來都應不放棄追求公義,只是那最終、真正的公義,只能在另一個世界才找得到。

更重要的是,他們那追求公義的方式,根本不能為世界帶來什麼裨益。得悉拉登被殺,我立刻預料拉登的追隨者,會策動一連串更厲害的報復行動——撕殺,令報復的巨輪不停地打轉。公義的目的達不到,我們的世界,卻被這巨輪輾得更支離破碎。

這破碎,不單止是肉身生命的摧毀,更意味我們的心靈,繼續要被恐怖襲擊的陰霾蠶食;我們,要繼續活在一個恐懼的世界中。

巨輪被啓動了,面對着這一切,我不知道可做些什麼。我仍然相信,上主那愛仇敵的榜樣,是我們每一位基督徒要跟隨,並在日常生活中努力實踐的。但,對着如此一個龐大、複雜,又破碎的真實面相,不少信徒,包括我,是被不忍、傷痛、無奈捏得幾乎失去盼望和信心。

無言。面對着這悲劇,我不知如何回應。

在這樣的困局裏尋找出路,或會叫人更加困擾——約伯面對痛苦,只能不斷地向上主坦誠地發問。

上主,只求你在旋風中,親自眷顧、顯現給每一個向你懇切哀號、尋求的生命。阿們。

2011年4月27日 星期三

復活的概念,在密集思考死亡後revitalize

復活節這陣子,我最先並面對得最多的,是死亡。

《Breakazine!》在五月的專題叫「死亡獨白」。在個多月的製作期裏,我都接觸着有關死亡的不同資訊:殯儀的細節、道教、基督教喪禮的意義;訪問受死亡威脅的受訪者;也細聽了學生們對自己死亡的看法。

幾日前,我到外婆的碑前掃墓;今天,去了突破創辦人蘇恩佩的墓前,聽蔡醫說她與機構的往事。

這些帶給我的,不是死亡那種強烈的震撼感,如親人、朋友離世時那種死亡貼身地攪動着自己的感覺。它們給我的,是一種密集地、叫我不得不更好地思考死亡與生命意義的催逼。

死亡,提醒我們要活得更好:看見 “deadline”,就知要珍惜所擁有的。例如擁有的物質、與所愛的人關係等;而希望死而無憾,自己,就可不要親手讓夢想落空……

這些睿智,我是很明白的,也覺得很重要。事實上,這些是我每天好好去生活的框架。

只是我想,當在世生命來到最後一刻,即使我們真能說得出「我已活好了一生,沒有遺憾了」——這話,實質是什麼意思?

若指要珍惜的也珍惜了;希望成真的也成真了,我就想:當跟所愛的人在世的關係終斷,我們真能用如斯欣然的態度去渡過嗎?

我們常說:「他/她仍活在我們心裏面。」對,所謂「沒有遺憾」,其實是指我們留下了一些美善的東西給在世的人。

那可能是無盡的愛與思念、豐功偉績、高尚品格……但無論是什麼,在世的人感到有東西留給自己,總得先把自己與死者連上某種關係——至親如配偶,甚或只是某位偉大的發明家,至少他/她還是影響着我們現在身處的世界。

於是,在這個復活節,我慢慢明白復活與死亡是如何關連的。

己故英國神學家根頓曾說:「我們必須再次把死亡從朽壞分別出來。朽壞簡單地指向這一生命在地上的終結,這是生命的本相,或許是也或許不是祝福……復活是勝過死亡,但不在於復活是恢復(restoration)生命,而是因為在死亡領域之外因而不受其管轄的生命的禮物。」

我不是不相信肉身上的復活,但對這概念,我就是不知道、不清楚、抓不住。其實,對人類社會來說,這概念是陌生的,因為,實質上我們是沒怎樣經驗過的。它如死後世界一樣,是個不可知的領域。有些教會會教導天堂有什麼黃金街、碧玉石,或地獄有什麼燒不完的火……雖然聖經,甚至耶穌也曾這樣提及過,但那是在世的人,以在世的經驗想像出來的描述而已。

肉身的死亡,是肯定有的。那我應如何理解復活?若肉身的復活不能在我心裏紥根,我應如何理解復活?

我是想,復活的核心意義,在於人內心植有一種盼望,那也表示人相信有「永恆」這東西存在。

當蔡醫說着蘇恩佩如何咬緊牙關與病魔博鬥、如何對文化有承擔、如何創立突破;我在外婆墓前看着童年時的我跟她的合照、讀着她離世後我寫給她的信……我彷彿感到,我是置身在某些「永恆」的東西裏——那是一代接一代,把一個人的故事延續下去的景況。

「他/她仍活在我們心裏面。」——我開始了解到,當復活放在一個思念,即關係的延續,或恢復的框架下理解,復活這概念,就往我的心裏紥根。對我來說, “revitalization” (恢復生機),是比“resurrection”更具體有力的。

於是,我亦開始明白,認識傳統、思念、回憶的重要性——我不敢決斷地說,卻是感到,這些,是對「永恆」的一種預嚐 (anticipation)。

是以,我會更好地記着、思考前人做過的事、走過的路。歷史這東西,我會更用心對待。

2011年3月21日 星期一

教會中的荒謬末日論

日本發生大地震、國家出兵攻打利比亞。這陣子,也一如過往,有什麼天災人禍,例必聽到香港不少教會的牧者,在講壇上宣講一類「末日將至,主必快來」或「應驗聖經」等信息或「福音」。他們所謂的聖經根據,往往是馬太福音第24章:

3 耶穌在橄欖山上坐著,門徒暗暗的來說:「請告訴我們,什麼時候有這些事?你降臨和世界的末了有什麼預兆呢?」   

4 耶穌回答說:「你們要謹慎,免得有人迷惑你們。 5 因為將來有好些人冒我的名來,說:『我是基督』,並且要迷惑許多人。 6 你們也要聽見打仗和打仗的風聲,總不要驚慌;因為這些事是必須有的,只是末期還沒有到。 7 民要攻打民,國要攻打國;多處必有飢荒、地震。 8 這都是災難(災難:原文作生產之難)的起頭。  

「 9 那時,人要把你們陷在患難裡,也要殺害你們;你們又要為我的名被萬民恨惡。10 那時,必有許多人跌倒,也要彼此陷害,彼此恨惡;11 且有好些假先知起來,迷惑多人。12 只因不法的事增多,許多人的愛心才漸漸冷淡了。13 惟有忍耐到底的,必然得救。14 這天國的福音要傳遍天下,對萬民作見證,然後末期才來到。」


日本大地震、利比亞被攻打,不正應驗了上述「多處必有飢荒、地震」、「民要攻打民,國要攻打國」,並且是末日的預兆?

我不是聖經學者。但不是有「地震」、「打仗」等字眼,就什麼都可以說的。只要細心一點,就知上述的末日觀點,是很荒謬的。

這段經文須放在24章1-2節去理解。當時,耶穌向門徒表示,聖殿「沒有一塊石頭留在石頭上,不被拆毀」(v.2) 所以,門徒說的「世界的末了」,包含了對聖殿被徹底摧毁的聯想與恐懼。這與我們今時今日談的世界末日,明顯不同。

更重要的是,耶穌不是說「這些事是必須有的,只是末期還沒有到。」(v.6) 和「這都是災難的起頭。」嗎? (v.8) ——耶穌的意思,不正是地震、打仗等是正常不過的事,根本不是什麼特別的末日預兆?但,我們「總不要驚慌」就是了(v.6)

不過,耶穌就是這麼具體地提到「地震」、「打仗」。我想,因他正希望道出,這些雖是正常不過的事,但往往叫人聯想到末日快來。末日將至,人多少會虛怯。而當有人說能帶人走出驚恐,他就很易被說成「救世主」。「你們要謹慎,免得有人迷惑你們。好些人冒我的名來,說:『我是基督』,並且要迷惑許多人」(v.3)

耶穌在整段最希望人留意的,就是這點。

事實上,除了第3節,在24章裏有很多意思相似的經文(v.23、24、26)門徒問耶穌末日的預兆,耶穌一開始卻回應指要謹慎,不要受迷惑。驟眼看,這回應有點「九唔搭八」。但細心想,這回答其實顯示耶穌「心水好清」,很了解人心。他看得見門徒的詢問背後潛藏着的那份恐懼。耶穌要處理的,不是門徒的疑問,而是人心的虛怯,並指出人心的詭詐。

如此看來,部分教會牧者不假思索地把近日的地震、戰事,聯繫到「末日將至,主必快來」等信息上,甚至「抽水」地在講壇、報章上宣傳他們的「福音」等舉動,雖「救世主」所指不同,但在某種本質、姿態上,其實與24章耶穌提到的「假先知」是沒有分別的——教會存在着這種荒謬的末日論,表示了暗藏着不少「假先知」。

福音是要這樣傳的嗎?基督信仰的福音是什麼?當人心虛怯、人心詭詐時,耶穌已提醒我們「只因不法的事增多,許多人的愛心才漸漸冷淡了。惟有忍耐到底的,必然得救。」(v.12-13) 有人炒賣食鹽、奶粉,一味想發災難財;又有人說日本人在二戰時惡事做盡,今次「抵死」……我們的福音,其實有更多觸動、轉化人心的途徑與地方。

「這天國的福音要傳遍天下,對萬民作見證,然後末期才來到。」(v.14)——我們的焦點,其實不是末世。我們卻要問自己:在此時此境,我們的信息,如何能成為別人的福音?

2011年2月22日 星期二

單身,預示天國的臨在?

前天去了佐敦的聖安德烈堂崇拜,很久未聽過這樣深刻的講道了。

牧師John Menear講的,是哥林多前書7章25-40節。經文談及保羅如何看獨身問題。除了驚訝一次在朋友的婚禮上,有人用這段經文作訓勉外,我對經文的印象,其實不怎樣深刻和特別。

John一開始先說了經文的一個重要歷史背景:當時的信徒,有的剛經歷完耶穌被釘死、埋葬、復活,然後升天。他們並認為、期盼着耶穌很快會回到地上。

「弟兄們,我是說時候不多了。從今以後,有妻子的要像沒有妻子的……因為這世上的情況都要過去。」(林前7:29-31,新譯本)

如此,我們明白,保羅在這段經文裏所表達的對獨身的觀點,是在當時的背景下而有的。知道這一點非常重要,因這表示在現今的21世紀,我們不能很浮面地理解這段經文,而是需適度地調節理解。

我是想,適度地調節理解,正表示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和感情,沒有一個普遍處理的所謂「法則」,根本是充滿着無數個我們控制不到、未可知的變數,如社會環境變遷、歷史因素等。單以一種關係,是很難描述、捕捉到我們跟上主的關係的。

很多時候,我們(教會的傳統?)卻是很單一地、不假思地只用夫婦的愛,比喻基督如何愛教會(保羅也的確這樣講過);又用新郎迎接新娘,預示教會在終末與基督結連。

John Menear在講義大綱中,最後一點卻這樣說:Singleness in celibacy foreshadows heaven

在世獨身,也可以預示天國的臨在?

我想,我們的愛是有quota的。意思是,在有限的心力與時間下,能建立多少和有幾深入的關係,必然是每個人都有所不同。而且,兩者很多時是此消彼長的——當我們要顧及家庭的需要,又有多少心力和時間,是花在社區裏關心那些失業、貧窮、行乞等有需要的人?有家室的人,機會肯定是比獨身少的。

John說得好:獨身,其實給了我們機會,去實踐基督群體、團契的意義。

在世獨身能預示天國的臨在,很在乎我們是否願意把那有「quota的愛」,延伸到範圍更闊、更廣的群體去。身邊有些人選擇「獨身」,其實出於自私的理由——不想負責任,不願意承擔,不願去愛。保羅在緊接着的第10章說,凡事都要榮耀神。所謂「獨身」,不是指從此可過一個自私自利,不用理會、關心其他人的生活。榮耀神,其中一樣要做的,就是在世實踐上帝的國度,以愛去連結一個更大的群體。

我們的生命是否精采,很在乎我們如何釋放愛這東西——哪管對象不同,這一刻還未找到另一半的朋友,卻是有更多機會領會愛的真諦。

2011年2月2日 星期三

生日,總是感恩的時刻

很感激身邊每個人送上的生日祝福。自己這幾年生日,總是懷着感恩的心面對。

年紀大一年,生命裏遇過的人、經歷過的事也就多一點。感受,亦自然愈多愈深——尤其當回首建立過的種種關係的時候。

這陣子,在接觸已故英國神學家Colin Gunton的思想。他以三一論建構的神學,其中一個想法,是我印象很深刻的。意思大約是這樣:一個人感到自己存在的意義,是基於他/她與其他生命有關係上的聯繫。

我們一出世,註定要跟這世界,無論是人、是動物產生關係。

Facebook是偉大的發明,它提醒我活在一個大大的關係網中。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那麼多朋友;也從來沒料到那麼多朋友跟我說生日快樂。

沒錯,打幾隻字,按一個掣是很容易的。但不打、不按,更加容易。朋友選擇送上祝福,都提醒我跟他/她在關係上有所連繫。有些祝福字句,還勾起了跟他/她過往的種種片段……

看着一些獨一無二的關係,想到自己有份參與在他們的生命旅程中,我,是有一份實實在在的感覺。

他們,同時走進我的生命中,實實在在、或多或少建立了我走過的路;他們在生日時送上的心意,都提醒我,自己的生命是在跟他們的關係上建立起來的。

我感恩,因為朋友的心意表達,無論是祝福、禮物,都不是一定要給我不可的。他們主動送上,這,叫恩典。

生日是值得慶祝的,但不是生日本身值得記念——人世間那麼多痛苦,「不幸」地生於這世上,還有什麼好慶祝?是我誕生這世界後,有人記念我的誕生,並為我不可知的前路、未來更多個生日送上祝福,這,才值得慶祝高興。  

那種興奮,是一份實在地存在在世界上的感覺。

一如早幾年,我今年的生日願望,是廿多年前生下我的媽媽身體健康。因為她,我才得到以上那份實在存在在世上的感覺。我身邊的親人、朋友,才叫我的生日值得快樂;

我的生日,永遠是我要感恩、感恩、再感恩的時刻。

2011年1月12日 星期三

我唔甘心,所以跑去sit堂!

上一期書誌剛出爐,這陣子不太忙,自己卻沒寫些什麼 (這個blog已近1個月沒update了)。

這陣子,自己忙着看書、思考、聽講座、sit堂。

前兩者,平常也有做。後兩者,在這陣子,真的比較密。

我既不是本科生,也非修讀其他科的旁聽生,知有哪些堂、在哪裏上(多謝真正修讀的同事提供資訊!),放工後就跑去中大sit幾科神學課。昨天和前天有同學和同事問我:「你咁得閒0既?」

是的。這陣子的確比較空閒。之後的入稿期,未必上到堂了。

自己暫未有錢付學費讀個Master。當然,也因各老師好人,不拒我這個不速之客 : P

但在昨晚一個冷冰冰的夜裏,上完堂,自己一個人在中大校內落山。老實說,有一種孤獨的感覺:「山長水遠返屋企,喂,你係咪真係無嘢做………」

自己心裏也湧出這把聲音,我知,我要整理一下自己在走的路。

唉,我份人就係衰在事事都想知。很多時,也沒考慮到其他人和事。(找時間陪屋企人、在有限薪金下,支付sit堂後山長水遠返家的車費等等等等)

但我想,還有一個推動力: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自己對信仰的理解停滯不前;沒有突破;沒有發現。

回頭想,這份不甘心,實在與自己成長的教會背景有關。我成長在一間超級保守的教會。由小到大,教會的教導重點是個人得永生上天堂、拿到得救確據等等。

這些,不能忽略。但一路成長,由大學團契開始,我是眼睜睜看着這些教導,與社會上不同學說和現象,來個面碰面的衝擊(衝突)。

那種只關心個人死後能否上天堂的救贖觀教導,於是變成一個我渴望衝破,以令我看得更闊、更遠視野的框框。

這框框激發着我:我不甘心。我問:我經歷過那美好的上帝,就只被囿限在改變一個人靈魂救贖(教會經常說法)的論述中嗎?(這樣說,我知會得罪不少人了……唉,但我實在找不到更好的方法表達內心感受。至於身邊/教會朋友問:「咁多神學院,為何去中大呢......」……呀,我想嘛,一來中大不少老師不介意別人旁聽他們的課。二來,問的那位親自去聽聽人家說什麼,自會產生不同的視野和想法......)

我看書、看書、看書;思考、思考、思考。我經常問自己:基督教的福音,究竟是什麼?我還在尋索思考,但過了好幾年,我想,福音,就是世界與上主關係復和的信息。

不只關心一個人來生的生命,重要是今生整個世界的萬事萬物

世界,範圍大得無比;上帝與信仰,也是無比的美好和偉大。

這個無垠的範圍,對我有無限的吸引力;它像在呼喚着我,要我坦坦白白、認認真真、踏踏實實面對上主、面對自己身處的世界、面對自己的生命。我須要走進那範圍,在裏面展開一個個探索的旅程。

在這過程裏,學習的是謙卑下來,聆聽並踐行上主對我說的聲音。

或許,我能走上與上主復和的旅程。



發現號

作曲:偉.正.藝琛@RubberBand
填詞:6號 @RubberBand.Tim Lui
編曲:RubberBand
監製:雷頌德.RubberBand

撞進了冰山 捲上了急灣 一秒從未想折返
就望到了 就能望到了 終會踏足這峽灣
劃破了風衣 丟了救生衣 未曾想過會倖免
若生於某個 總擠不進我地點 註定遠征一遍

這發熱汗腺 也都乾透了 雙腿卻繼續狂放 在衝出那人浪
幾次被埋葬 窄巷中 復活過幾趟 留一口氣講
再失敗 至懂看透 那不甘 去為我來營救 向著太陽狂走

撞進了冰山 捲上了急灣 一秒從未想折返
就望到了 就能望到了 終會踏足這峽灣
劃破了風衣 丟了救生衣 未曾想過會倖免
逆光中進發 不甘安置到盲點 上路去再實踐

板塊移動了 亂世中絕地裡反抗 誰躲於暗光
直到失敗 至懂看透 讓那不甘 去為我來營救 向著太陽狂走

撞進了冰山 捲上了急灣 一秒從未想折返
就望到了 就能望到了 終會踏足這峽灣
劃破了風衣 丟了救生衣 成全這最美歷險
逆光中進發 不甘安置到盲點 上路去再實踐

撞碎了冰山 衝過了急灣 登上完夢的峽灣
望到了 望到了 白雲搭上一片藍
記載了凶險 傷勢也不淺 腳踏這裡這一天
歷史中結算 一心走出錯地點 幹下遠征一遍